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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你希望文献引用风格为何种格式？例如《法学研究》常用的脚注格式（中文期刊作者-标题-期刊-年份-期号-页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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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是否希望引入英美法系的比较案例或仅限中国司法实践？
4. 是否已有部分段落或素材需要我整合进来，或需要我从零撰写？

请确认以上几点，我将尽快开始撰写。

明白了，我将撰写一篇完整的法学论文，题为《游戏规则可版权性视角下“换皮游戏”法律规制路径重构》，以理论性为主，使用《法学研究》脚注格式，文章从零撰写，并仅在第三部分进行中外比较研究。 我会尽快完成论文初稿，包括标题、摘要、关键词、正文内容、注释（脚注形式）与参考文献，并确保逻辑链条清晰、上下文呼应、法理论证严谨。

游戏规则可版权性视角下“换皮游戏”法律规制路径重构

摘要： 游戏产业的高速发展经常超前于法律制度的完善，技术革新与法律滞后的矛盾在“换皮游戏”问题上表现尤为突出。2024年中国游戏市场实际销售收入高达3257.83亿元人民币，用户规模6.74亿人，均创历史新高 (今年中国游戏市场收入超3257亿元创新高-业务动态-国家新闻出版署) 。“换皮游戏”指替换他人游戏的美术、文字、音效等外在元素，保留其核心玩法规则及机制，以低成本快速推向市场的开发模式 (TianTong Law Firm) 。此类行为导致原创游戏的玩法设计被剽窃，在现行著作权法的“思想/表达二分法”框架下却面临保护困境。传统观点将游戏规则视为创意思想而非具体表达，无法受著作权直接保护，权利人往往只能寻求反不正当竞争法等途径救济，但该路径亦存在边界模糊、保护不足的问题。近年司法实践开始探索突破传统理念，将具体游戏规则纳入著作权法保护范畴，并提出分层保护等新理论。然而，各地裁判标准尚不统一。本文在梳理我国游戏规则可版权性司法演进的基础上，引入动态区分模型以重新界定“换皮游戏”的法律规制边界，并对独立作品类型的立法前景展开展望，以期在短期司法应对与长期立法完善之间寻求平衡，回应数字游戏时代对著作权法治理逻辑的挑战。

关键词： 游戏规则可版权性；换皮游戏；思想/表达二分法；不正当竞争；分层保护

引言

当代数字游戏产业的蓬勃兴起，正凸显出现行法律框架与技术发展之间的矛盾。一方面，游戏产业规模空前庞大。仅2024年，中国游戏市场销售收入已达3257.83亿元人民币，较上一年增长7.53%，用户规模达6.74亿人 (今年中国游戏市场收入超3257亿元创新高-业务动态-国家新闻出版署) 。游戏已成为数字经济的重要支柱产业。然而另一方面，游戏开发领域的新模式新现象却挑战着现有法律规则的适用，其中尤以“换皮游戏”现象为典型。“换皮游戏”是指在保留一款游戏核心玩法规则、数值机制等内核设计的前提下，仅替换其美术风格、角色形象、文字剧情等外在呈现，快速推出高度相似的新游戏 (TianTong Law Firm) 。由于省略了原创玩法的研发投入，这种模式开发周期短、成本低，却能借助前作的成熟设计和用户习惯获得成功，从而吸引大量开发者效仿。实践中，不少中小团队通过此种方式分食市场红利，使换皮现象在行业内屡见不鲜 (TianTong Law Firm) 。“换皮”行为隐蔽性强，有时连游戏主题和名称也更换，表面上看似一款全新作品，实则玩法如出一辙。这种借他人之“魂”打造自己之“壳”的行为，引发了大量法律争议和诉讼。

现行法律对“换皮游戏”问题的回应显得滞后且乏力。按照著作权法的基本原则，“思想/表达二分法”要求保护具体表达形式而不保护抽象思想。在游戏领域，“玩法规则”传统上被视为游戏设计者的创意思想，不属于著作权意义上的作品表达 (TianTong Law Firm) 。这意味着，如果某款游戏仅仅被他人复制了玩法机制而非具体美术、代码等表达元素，则难以认定著作权侵权。这一法律上的空白使得许多换皮游戏游走于合法与非法的灰色地带：它们复制了原创游戏的核心创意却不直接侵犯法定作品元素，令权利人陷入维权困境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

面对著作权法保护的欠缺，权利人和司法实践开始尝试其他规制手段，其中反不正当竞争法成为重要的替代路径。对于明显照搬他人玩法、攫取他人商业成果的换皮行为，法院有时会依据《反不正当竞争法》第二条的原则条款加以规制，以维护公平竞争秩序 (〖百一案评〗“换皮”抄袭游戏定性的重点不应局限于保护垄断性权利，而在于规制不正当竞争行为-百一知识产权) 。例如，在“拳皇诉数码大冒险”案中，因被告游戏大量抄袭原告游戏的规则玩法且无法通过著作权法救济，上海知识产权法院认定被告行为违反诚信原则和商业道德，构成不正当竞争，判令停止侵权并赔偿损失 (TianTong Law Firm) (〖百一案评〗“换皮”抄袭游戏定性的重点不应局限于保护垄断性权利，而在于规制不正当竞争行为-百一知识产权) 。再如最高人民法院审理的“率土之滨诉指挥官”案中，被告开发的《指挥官》手游在整体结构、核心玩法及各要素设定上与原告《万国觉醒》几乎完全相同，虽更换了角色和场景但实质为直接“换皮”。一审广东高院认为游戏玩法不属于著作权法保护的表达；二审最高法院转而依据反不正当竞争法认定被告不劳而获攫取他人成果，扰乱市场秩序，构成不正当竞争 (〖百一案评〗“换皮”抄袭游戏定性的重点不应局限于保护垄断性权利，而在于规制不正当竞争行为-百一知识产权) (〖百一案评〗“换皮”抄袭游戏定性的重点不应局限于保护垄断性权利，而在于规制不正当竞争行为-百一知识产权) 。通过一般条款制止恶意换皮，一定程度上填补了法律空白。

然而，反不正当竞争法路径并非万全之策。一方面，其适用标准弹性大、可预期性弱，不利于明确行为边界；另一方面，该法侧重制止不诚信竞争行为，只能从反面禁止“明显不当”的抄袭，却无法主动赋予游戏规则以正面的权利属性和持续保护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换言之，反不正当竞争法提供的是兜底性救济，而非对创意成果的确认与鼓励。这种不足在实践中表现为：只有当抄袭行为“过犹不及”到违背商业道德时才能介入，对于一般程度的玩法模仿则鞭长莫及。而且频繁动用竞争法手段干预创意模仿，亦可能引发对正常市场竞争和创意共享的顾虑 (〖百一案评〗“换皮”抄袭游戏定性的重点不应局限于保护垄断性权利，而在于规制不正当竞争行为-百一知识产权) 。因此，如何在保障原创者权益与维护产业创新活力之间取得平衡，成为法律必须正视的难题。下文将从游戏规则可版权性的角度出发，分别考察传统理念下的规制路径及其局限、近年司法的新突破与理论依据，并在此基础上尝试构建动态区分模型，探索重构“换皮游戏”法律规制的新路径。

一、游戏规则作为“思想”的传统规制路径及其局限

1. 思想/表达二分法下游戏规则的不受保护现状。 著作权法自诞生起即奉行思想与表达相区分的原则：立法者有意将创意构思、概念原理等思想层面的内容排除在保护之外，仅保护将思想具体化的表达形式，以确保公共领域对思想的自由使用。这一原则在各国游戏著作权实践中均得到体现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传统观点认为，游戏的玩法规则属于一种智力活动的规则或方法，和数学公式、操作流程类似，属于纯粹的思想范畴，不构成著作权法意义上的作品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例如，美国法院在经典的“Baker v. Selden”判例中早已指出，说明簿记方法的书籍不授予垄断该方法的权利，此即著名的“思想不保护”原则。具体到电子游戏，20世纪80年代以来美国一系列判例也反复强调游戏的基本规则体系乃Ideas而非Expression，因而不受版权垄断（除非特定表现形式相同） (电子游戏可作为知识产权新客体进行保护,知产力,为创新聚合知识产权解决方案) 。我国司法早期基本沿袭了这一思路。2014年的“炉石传说诉卧龙传说”案是国内较早涉及网络游戏换皮抄袭的案例。原告暴雪公司主张其卡牌对战游戏中卡牌的选取与搭配、卡牌说明文字以及战斗规则具有独创性，应受著作权法保护。但北京法院审理后明确认定：原告所称的卡牌面设计及卡牌组合规则属于游戏思想而非具体表达，因而不受著作权法保护 (TianTong Law Firm) 。最终法院仅支持了原告就游戏中动画、美术标识等具体元素分别作为类电影作品、美术作品等获得保护，而对玩法规则层面的抄袭主张未予支持 (TianTong Law Firm) 。这一裁判结果典型地反映出早期司法对游戏规则持否定保护态度，将其视作无形的理念而非著作权客体。

在此传统立场下，权利人若要保护游戏规则所蕴含的创意，只能退而求其次，寻求别的法律路径。**“拆分保护”**模式便由此产生，即将一款游戏拆解为不同要素，分别以现有著作权作品类型加以保护：程序代码作为计算机软件作品，美术角色形象作为美术作品，文字剧情作为文字作品，音乐音效作为音乐作品，动态画面作为类电影（现称视听）作品等等。通过这种拆分，游戏开发者的智力成果在相当程度上得到了保护 (TianTong Law Firm) 。然而，拆分保护也带来两个突出问题：其一，不同要素分属不同权利，割裂了游戏作品的整体性，无法体现游戏作为综合作品的独创架构 (TianTong Law Firm) ；其二，权利人维权需针对多个要素分别主张，程序、美术等各自举证，维权成本高昂且过程繁琐 (TianTong Law Firm) 。尤其当侵权者仅换皮抄袭玩法内核、替换了所有美术和代码时，传统拆分保护往往束手无策——侵权游戏看似一部全新作品，拆分后的各元素都与原作不同，但整体玩法架构却是对原作创意的复刻，却游离于著作权的视野之外。这正是“换皮游戏”给传统著作权保护模式出的难题。

2. 反不正当竞争法的有限补充及边界。 针对著作权无法覆盖游戏玩法规则的漏洞，我国司法实践在近年逐步借助反不正当竞争法对恶意换皮行为进行规制，作为对权利人利益的必要补充。在没有明确著作权依据的情况下，法院有时认定换皮行为违反商业道德，构成不正当竞争，以此判令停止侵权、赔偿损失。如前文提及的“拳皇”案和“率土之滨”案即是典型 (TianTong Law Firm) (〖百一案评〗“换皮”抄袭游戏定性的重点不应局限于保护垄断性权利，而在于规制不正当竞争行为-百一知识产权) 。再如**“梦幻西游”直播案中，因现行法无法认定游戏直播画面侵权，广东高院遂通过反不正当竞争法一般条款为拥有独家直播权益的游戏公司提供了救济 (Explanation of China’s Copyright Law coming into force in June 2021) 。上述做法的法律基础在于：《反不正当竞争法》第2条禁止经营者利用不正当手段攫取他人合法收益、扰乱市场秩序。恶意“换皮”抄袭他人游戏规则，正是不劳而获、削弱他人成果价值的行为，符合一般条款规制情形 (〖百一案评〗“换皮”抄袭游戏定性的重点不应局限于保护垄断性权利，而在于规制不正当竞争行为-百一知识产权) 。通过此路径，司法机关可以在缺乏明确著作权依据时**，以保护竞争秩序为由对换皮行为说“不”，在个案中弥补权利真空。

但是，应当看到，竞争法保护并非著作权保护的等价替代，其作用和边界皆有所局限。首先，适用一般条款需要满足“违背诚信原则和商业道德”这样的较高判断门槛，只有情节恶劣的全面抄袭才有可能被认定不正当竞争 (〖百一案评〗“换皮”抄袭游戏定性的重点不应局限于保护垄断性权利，而在于规制不正当竞争行为-百一知识产权) (〖百一案评〗“换皮”抄袭游戏定性的重点不应局限于保护垄断性权利，而在于规制不正当竞争行为-百一知识产权) 。一般程度的模仿借鉴，由于难言“恶意”或“扰乱秩序”，往往无法纳入规制范围。其次，反不正当竞争法偏重事后制裁不法竞争行为，而不是主动确认创意的私权属性。它所能做到的是禁止不正当行为，而无法赋予原创玩法以“作品”地位或排他权利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因此，从长期看，仅靠竞争法无法形成稳定的规则预期：原创者不知道自己的新颖玩法是否受法律正面保护，模仿者也不确定何种程度的借鉴会被司法否定。再次，在法律政策层面，过度依赖竞争法来保护创意还可能产生抑制竞争的隐忧——著作权法之所以严守思想/表达界限，正是担心对抽象理念赋权会造成对后续创新的不当垄断 (〖百一案评〗“换皮”抄袭游戏定性的重点不应局限于保护垄断性权利，而在于规制不正当竞争行为-百一知识产权) 。如果司法一味通过一般条款干预玩法模仿，容易滑向以竞争法行变相著作权保护之实，有违著作权法的制度平衡。总之，在传统路径下，游戏规则被视为“思想”而游离于著作权保护之外，权利人只能求助于反不正当竞争法等替代手段，但这种路径零散、被动且不够透晰，无法从根本上解决换皮游戏的法律治理难题。

二、游戏规则作为“表达”的司法突破与理论证成

面对“换皮抄袭”屡禁不绝、传统保护路径失灵的困境，近年来我国司法实践和理论界开始探索将游戏玩法规则纳入著作权法保护的新思路，实现从“思想”向“表达”的突破。这一转向大体经历了从局部突破到理论总结的过程，其核心在于重新审视游戏规则的表达属性，运用分层分析等方法寻找思想与表达的分界，从而为保护创造性玩法提供著作权法上的正当性依据。

1. 典型案例中的司法突破。 2017年前后，一些具有风向标意义的司法判决，显示出法院倾向于突破固有观念，尝试将游戏规则作为作品元素加以考虑。首先是在游戏画面的作品认定上实现了突破。2017年江苏高院审理的“奇迹MU诉奇迹神话”案中，法院首次明确认定网络游戏的整体画面（动态连续影像）构成了著作权法意义上的类电影作品 (TianTong Law Firm) 。这一认定本身并未直接讨论玩法规则可否受保护的问题，但其深远影响在于：当法院将整部游戏运行画面作为整体作品来看待时，不可避免地要比较两款游戏在角色技能、等级体系、怪物设定等内核元素上的相似性 (TianTong Law Firm) 。该案中法院在比对被控游戏与原游戏的实质性相似时，直接将角色养成、技能装备、怪物设计等玩法要素纳入比对范围，据此认定两游戏实质性相似 (TianTong Law Firm) 。换言之，即使判决未明言“玩法规则受保护”，但实际上已将其作为表达的一部分予以考量和保护。这种处理方式被视为司法对游戏规则保护的“间接肯定” (TianTong Law Firm) 。

随后，里程碑式的表态出现在最高司法机关的判决中。2020年最高人民法院审理的“太极熊猫诉花千骨”案（二审）被认为是游戏规则可版权性取得突破的标志性案例。最高法在判决中直截了当地指出：“‘玩法规则’是一个笼统的说法，其是否受到保护，不应根据名称判断，而应根据具体表达方式，依照著作权法关于作品的规定特别是独创性的规定予以判断。”并进一步阐明：** “具体化的玩法规则构成表达而非思想。”** (TianTong Law Firm) 。这一论述等于明确宣布：不能笼统地将所有游戏规则都当作思想排除在外，应当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凡是达到足够具体化、体现独创性的玩法设计，就应视为受保护的表达。这是我国最高审判机关首次对游戏规则可版权性问题作出原则性的肯定回答，在司法政策层面具有指标意义。

各地法院也在后续案件中积极响应这一思路。例如，杭州中院审理“蓝月传奇诉烈焰武尊”案时，专门对游戏**“情节”作出分层分析，指出游戏情节并非一概属于思想范畴，而是在从抽象到具体的层级过程中存在思想与表达的分界线 (TianTong Law Firm) (TianTong Law Firm) 。法院认为，权利游戏《蓝月传奇》通过其角色养成系统、消费奖励系统、关卡副本等具体玩法规则以及相应属性数值的取舍安排，实现了玩家角色逐步成长的剧情展现，这种足够具体且有独创性的情节设计，已超出纯粹游戏规则或理念的范畴，而应认定为表达 (TianTong Law Firm) 。据此，法院判定被告游戏抄袭了上述情节表达，侵犯著作权。再看此前浦东法院审理的“守望先锋诉英雄枪战”案**（2019年），一审法院在业内首次提出将网络游戏内容划分为五个层次，从开发流程角度逐层评析思想与表达 (理论争鸣 | 刍议电子游戏作品可受保护独创性表达分析模型优化——基于互动设计要素_的开发) 。其中，对于介于抽象规则与具体画面之间的中间层级（如地图线路设计、角色数值设定、界面布局等），法院认为这些通过游戏资源呈现出来的设计要素已经构成FPS游戏规则的具体表达，诸如地图行进路线、场景出入口位置、武器技能组合等整体体现了规则的表达形式 (TianTong Law Firm) 。这种分析模型下，被告手游《英雄枪战》因在上述层面高度复现《守望先锋》的设计而被认定构成侵权。据报道，该“五层次抽象模型”是法院以游戏开发步骤和呈现层级为线索所作的创新性尝试，为界定游戏作品的思想/表达边界提供了新的思路 (理论争鸣 | 刍议电子游戏作品可受保护独创性表达分析模型优化——基于互动设计要素_的开发) 。

通过以上案例可以看出，我国法院正逐步打破“一刀切”地将游戏规则排除在保护之外的做法，开始在具体情境中承认富有创造性的玩法设计是一种受保护的表达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无论是以整个游戏动态画面为载体纳入玩法元素比对，还是直接阐明具体玩法可构成表达，抑或运用分层模型找出不同抽象层级下的表达成分，这些司法实践都指向同一趋势：** 游戏规则并非当然属于思想禁域，当其具有足够的具体性和独创性时，可以受到著作权法保护**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这标志着我国游戏著作权保护观念的重大转变，也为制止“换皮”侵权提供了新的法律抓手。

2. 分层保护理论与游戏规则表达性的理论证成。 为了从理论上论证上述司法突破的正当性，学界和实务界提出了诸如**“游戏元素分层说”、“游戏情节化”等学说，对游戏规则的表达属性加以阐明。其中具有代表性的是前述“五层抽象模型”以及杭州中院提出的“游戏五层分层”观点 (TianTong Law Firm) 。这类理论的出发点在于：游戏作品是一个包含多层次创作要素的复杂结构，从最抽象的游戏理念、规则框架，到中层的具体数值设定、关卡剧情，再到最具体的美术画面和音乐效果，各层次独创性和可保护性并不相同 (TianTong Law Firm) 。简单地将“游戏规则”打包归为思想，实则混淆了不同抽象层级。例如，一款射击游戏的一般规则（射击击败敌人赢得胜利）固然抽象，但具体到某款FPS游戏中特定地图的路线设计、掩体分布、武器技能搭配等，都经过精心设计，玩家在游戏中能够切身感知**到这些要素所营造的独特体验 (理论争鸣 | 刍议电子游戏作品可受保护独创性表达分析模型优化——基于互动设计要素_的开发) 。从玩家视角看，这些设计使游戏呈现出具体的场景和节奏，类似于故事情节对观众的作用 (TianTong Law Firm) 。因此，这些具体化了的规则已经超越了抽象理念，属于作品表达的一部分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

“游戏情节化”也是支持游戏规则可版权性的有力论点。该观点将复杂游戏（尤其是RPG、剧情向游戏）的玩法进程类比为作品情节：玩家从菜鸟成长为大师、剧情关卡层层推进，这其实形成了一条可感知、可叙述的“故事线”，是开发者通过规则与数值精心编排的结果 (TianTong Law Firm) 。这样的情节安排并非功能必然，而是蕴含创作者巧思，完全可以被视为作品的表达形式。正如杭州中院所言，当游戏的抽象规则被具体化为玩家可体验的情节，“已不再是单纯的游戏规则或玩法，而应被归入表达的范畴” (TianTong Law Firm) 。这一论述从作品表达的角度为玩法保护提供了理论支撑：如果文学作品的情节受保护，那么游戏这种互动式“情节”亦应获得类似待遇，只不过它是通过规则机制呈现出来的。

此外，有学者提出借鉴软件著作权中的**“抽象-过滤-比较”方法（AFC测试），对游戏进行多层次分析，过滤掉属于理念、公有领域或功能性的成分，提取出体现创意选择的部分来认定侵权。这样的技术方法与分层理论不谋而合，强调对游戏进行剖析还原**，从中找出哪些要素属于不受保护的思想，哪些属于富有独创性的表达，然后有针对性地提供保护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通过层层过滤，既避免了将游戏理念整体垄断，又能有力保护其中凝聚创意劳动的具体设计成果。这种精细化分析为司法审判提供了工具，使裁判者有理可据地区分何为自由可用的游戏理念，何为应予保护的创作性表达，从而兼顾保护创新与防止过度的价值平衡。

当然，也有观点对拓展游戏规则版权保护提出审慎看法。他们担心赋予玩法规则版权可能授予游戏厂商过大的垄断，对后来者的创新形成阻碍 (〖百一案评〗“换皮”抄袭游戏定性的重点不应局限于保护垄断性权利，而在于规制不正当竞争行为-百一知识产权) 。但从前述司法实践来看，法院实际上已采取了一种**“有限突破”策略：只保护足够具体、独创的玩法设计，对于一般性、类型化的规则则依然不予保护。例如在“花千骨”案中，法院强调的是“概括、一般性描述的玩法规则”仍属思想，不受保护**，只有具体到足以使玩家识别出作品出处、提供独特体验的规则才可能构成表达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这等于在高层次保留了思想自由空间，而在低层次为独创表达提供庇护。因此，我们看到的不是对游戏规则简单一概保护，而是区分不同情形的分层次保护。这种渐进思路为理论和实务所接受：既回应了开发者保护创意的诉求，也避免了对抽象理念的过度垄断，体现了平衡理念。

综上，近年的司法实践表明游戏规则并非铁板一块地排除在著作权保护之外。通过对玩法设计的情境化分析和分层抽象，法院正在将其中的创造性成果重新定义为作品表达的一部分予以保护。这一转变有坚实的理论支撑和现实必要性，对于规制“换皮游戏”无疑是一大利好。然而，现阶段不同案件判决标准尚不统一，游戏规则保护的范围和标准仍在摸索之中。下一步有必要在更高层面形成共识，并通过更完善的法律规范来巩固这些有益的突破。

三、规则重构：动态区分模型的构建与独立作品类型的立法前景

鉴于游戏规则可版权性的认定仍存争议与不确定性，有必要在总结实践经验基础上，重构“换皮游戏”法律规制的路径。本文提出引入**“动态区分模型”**，结合长期的立法完善设想，以形成既灵活又稳定的规则体系。

1. 动态区分模型：在思想与表达间精细拿捏。 所谓动态区分模型，指在判断游戏玩法要素是否受著作权保护时，引入多个考量维度和弹性标准，根据游戏类型、要素抽象层级、行业惯例及创意高度等因素动态判定思想/表达边界。这一模型可借鉴前述“五层分层”分析方法，但更强调根据具体情形灵活调整标准，避免一刀切。

具体而言，动态区分模型包括以下要点：第一，分层考察。将游戏内容划分为不同抽象层次，从基本理念、通用规则到具体数值、剧情关卡，逐层判断独创性程度。层次越高（越抽象），越倾向认定为思想；层次越低（越具体），越倾向认定为表达 (TianTong Law Firm) (TianTong Law Firm) 。第二，类型权衡。不同类型游戏对玩法规则的依赖程度不同：竞技类、益智类游戏的玩法往往是核心卖点，而某些剧情驱动游戏玩法只是叙事载体。据此应区别对待：** 对于重玩法创新的游戏，给予较宽的表达保护空间**；对于玩法套路固定、主要靠美术或剧情取胜的游戏，则相对收窄规则保护范围，以防止垄断套路。第三，创意高度与市场通用性。借鉴专利法的思路，如果某游戏规则设计非常巧妙独特，达到了高创意水准，在市场上前所未见，则倾向认为其具体实现属于表达，值得保护。相反，若某规则属于业界早有的通用设计或俗成套路（所谓“场景化必然”或“思想与表达融合”情况），则应认定为思想公有领域，不给予保护。这样的考量使保护范围随着行业发展动态调整：** 创意独到之初给予保护，后来成为常规则回归公有领域**。第四，玩家视角感知。判断一项玩法设计是否构成表达，可引入“玩家是否能感知并将其与特定游戏对应”这一标准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如果一般玩家在体验过程中能明显感觉到某一规则设计带来的独特乐趣或标识性体验，并据此辨识出游戏的来源，那么该规则更可能被视为作品表达的一部分；反之，如果规则设计微不足道，玩家无特别感受，则保护意义不大。

通过上述多维考量，法院在审理换皮游戏纠纷时可以更为弹性和精准地划定保护边界。这一动态模型强调个案平衡：既不机械套用“一概不保护”或“一概保护”的极端立场，也不给出永恒不变的标准，而是允许根据游戏产业的发展和创意水平不断校准。这与数字技术快速演进的特点相适应。例如，十年前新颖的玩法设计如今可能已烂大街，动态模型下司法标准也会相应改变。这种与时俱进的弹性，被认为是在保护创新和鼓励模仿之间求取平衡的有效机制。

事实上，国外经验亦能为动态模型提供参照。美国法律虽未明确游戏规则受版权保护，但其司法实践体现出一定弹性：在一些案件中，法院严格奉行思想/表达二分，不保护玩法（如判定格斗游戏角色招式雷同不侵权）；而在另一些案件中，当被告游戏过于“亦步亦趋”于原作且复制了其独特的视觉呈现时，法院也会判定侵权。例如著名的**“俄罗斯方块”案中，被告游戏虽更换了方块形状和颜色，但核心玩法和屏幕布局高度仿制，法院综合考虑后认定其侵犯了原告作品的“整体画面表达”和独特商业外观 (电子游戏可作为知识产权新客体进行保护,知产力,为创新聚合知识产权解决方案) 。再如早期“Pac-Man吃豆人”案**（Atari v. North Am. Philips），被告推出的游戏在迷宫布局、角色造型上与吃豆人极为相似，法院认定这些要素组合构成了作品的表达，被告构成侵权。这些案例表明，美国法院在严格保护表达的同时，也会根据相似程度和要素独创性来变通适用版权保护，从而防止赤裸裸的克隆泛滥。可以认为，美国经验中蕴含的灵活性与中国目前探索的分层模型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否认对抽象玩法思想的保护，但承认具体呈现出来的独特设计可受到保护，只不过美国法官多借助“整体视觉感觉”“游戏的外观与感觉”等概念来实现类似效果 (电子游戏可作为知识产权新客体进行保护,知产力,为创新聚合知识产权解决方案) 。中国司法明晰划分层次的做法在一定程度上比美国更具指导性和可预期性。

2. 独立作品类型的立法展望。 除了司法策略的调整，从长远来看，还需要考虑立法层面的完善，以彻底解决游戏作品法律属性不清的问题。我国现行《著作权法》并未将“电子游戏”列为单独的作品类型，游戏只是作为包含程序、美术、音乐、视听等元素的集合体出现 (上海知识产权法院) 。这种法律定位的模糊性已导致实践中认识分歧和权利不确定，削弱了法律保护的稳定性 (上海知识产权法院) 。随着游戏产业的高度发达，许多学者建议参照国外经验，将“游戏作品”明确规定为著作权客体类型之一，从而为包括游戏规则在内的游戏整体提供直接的保护依据 (电子游戏可作为知识产权新客体进行保护,知产力,为创新聚合知识产权解决方案) 。有观点进一步主张，应创设“电子游戏”这一全新的知识产权客体，给予整体性保护，因为现有各传统客体与游戏这一综合体都有所不对应，拆分保护已无法妥善覆盖游戏的全部创作性内容 (电子游戏可作为知识产权新客体进行保护,知产力,为创新聚合知识产权解决方案) 。这一主张体现出从立法上正名游戏作品地位、赋予其完整保护的愿景。

2020年修订的著作权法虽未专设游戏作品类型，但做出了一些积极改变：用“视听作品”取代了原“电影和以类似摄制电影的方法创作的作品”类型，为游戏动态画面作为类电影作品受保护扫清了技术障碍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广东高院也发布了审判指引，明确网络游戏连续动态画面可认定为类电影（视听）作品，并提出了相似比对标准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这些举措表明立法和司法已经在承认游戏的新兴内容属性方面迈出一步。然而，游戏规则等内核设计的保护仍未有明确法律规定，只能通过扩张解释或司法政策实现。鉴于此，有必要展望未来立法如何进一步回应。可能的路径包括：在法律或司法解释中明确“游戏规则”的可版权性判断标准，例如增加条文阐明对于游戏等数字交互作品中的规则设计，只保护具有独创性且以特定形式表现的部分；或者干脆将“电子游戏作品”增列为法定作品类型，并在立法说明中指出其涵盖程序、美术、规则设计等要素的整体创作成果。这将为司法保护提供直接依据，避免目前绕道分析归类的繁琐。

当然，立法创设新客体也要慎重权衡。反对者指出，游戏作品内部要素复杂，统一保护可能导致保护过度，而且随着技术发展，新形式不断涌现，不宜频繁增设类型，而应通过解释第九项“其他作品”灵活处理 (上海知识产权法院) 。上海知识产权法院的一份调研文章即提出，面对新兴作品形态，不应轻易动用立法增设客体，而应优先通过解释适用现有法律来解决问题，以免增加立法成本 (上海知识产权法院) 。文章还提醒，即便承认游戏连续画面为视听作品，也不意味着整款游戏都按视听作品保护，因为游戏中还有大量静态或程序内容不符合视听作品特征，需要分别分析 (上海知识产权法院) 。由此可见，在立法政策上需审慎拿捏：过早增设专门客体可能导致适用上的局限和不周延，过晚又无法回应实践需要。也许比较可行的做法是，通过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释或指导性案例，先行确立游戏规则保护的一般标准和思路，为司法提供统一指引；待条件成熟时，再考虑在法律层面确认游戏作品的独立地位或在著作权法中补充规定相关客体。这样既保证当前问题能及时解决，又为立法留出观察和论证空间。

3. 中美经验比较下的启示。 中美两国在游戏规则保护上的制度实践有显著不同，也各有利弊。美国走的是**“不列明、靠类推”的道路**：没有明文的游戏作品类型，全凭法院将游戏归入现有作品类别中灵活保护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这种方式的好处是弹性大，保护与否取决于游戏元素和侵权情形，比如有的游戏主要受软件版权保护，有的受美术或视听作品保护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坏处是缺乏明确统一的规则，如玩法到底算不算保护客体，并无定论，开发者只能根据过往案例估计风险。中国则倾向于**“列举式立法+司法探索”：法律没有游戏客体，但法院通过案例逐步填补规则，从完全不保护到有限保护，探索出一定准则。然而目前各法院认识尚未完全统一，需要更权威的规则。美国经验提醒我们：不设专门类别并非不可行，但前提是有成熟的判例体系和陪审团裁量机制，中国在这方面基础较弱。相反，中国集中立法和统一司法政策的传统，或许更适合通过明确规则来规范换皮行为。另一方面，美国注重保护竞争、避免垄断理念值得借鉴。我们在加强保护的同时，应防范因保护过度而扼杀行业创新活力。毕竟游戏产业的发展历程表明，许多创新本身就是在模仿基础上产生的迭代，“类游戏机制”的借鉴在所难免。法律应鼓励“良性借鉴”（例如在前人玩法上做出改进和差异化）而打击“恶性抄袭”**（纯粹复制他人创意不劳而获）。这一界限的拿捏，需要结合产业实际和价值判断持续调整。

综上，在规则重构层面，我们主张短期内通过动态区分模型完善司法认定标准，结合反不正当竞争法规制恶性抄袭，实现对换皮行为的有效遏制；长期则推动立法跟进，逐步承认游戏作品及其规则创作的法律地位，为数字时代的新创意提供更加稳定明确的法治保障。

结论

“换皮游戏”现象折射出数字创意领域中法律供给与技术演进的不协调。面对这一挑战，法律的回应既需要短期的灵活应对策略，也离不开长期的制度完善愿景。短期来看，司法机关应在现有法律框架内勇于探索，通过个案裁判逐步累积规则共识。例如，运用动态区分模型对游戏规则进行细致分析，在确保不保护抽象理念的同时，及时保护具体独创的玩法设计成果；在著作权法无法覆盖之处，善用反不正当竞争法等途径弥补不足，但也需谨慎把握尺度，避免变相给予抽象创意以垄断。通过发布指导案例、专题研讨等方式，可进一步统一各地法院对于游戏换皮案件的审理思路，明确实质性相似的比对方法和侵权认定标准 (网络游戏著作权的保护路径及侵权认定_专业文章_洞察_浩天律师事务所) 。这些举措将有助于在司法层面形成威慑，使潜在的换皮抄袭者知难而退，从而在市场中营造对原创有利的环境。

从长期来看，立法机关应顺应数字产业的发展需求，适时启动对著作权法的检视与更新。针对游戏作品法律属性不明、权利内容模糊的问题，可以考虑在法律中增加关于新类型客体的规定，或对作品定义的解释作出扩充，将富有独创性的游戏交互设计纳入作品保护范围。这并不意味着要对所有游戏规则大开保护之门，而是要给司法裁量提供明确的立法指导——例如规定判断游戏规则可版权性的基本原则、例外情况等。同时，立法过程应当广泛听取产业界和学界意见，在激励创新和维护市场竞争之间取得平衡。可以预见，随着元宇宙、虚拟现实等新技术的兴起，游戏形态将更加复杂多样，著作权制度也势必面临新的考验。因此，现在围绕“换皮游戏”所进行的法律思考和探索，其意义超越了一时一事，实际上是在为未来数字内容的法律治理积累经验。我们期望，通过司法的先行探索和立法的适时跟进，最终能够构建起一套既保护原创激情又兼容合理模仿的规则体系。在这个体系下，原创者的创造力得到尊重和回报，投机式的“换皮”抄袭受到规制和遏制，广大玩家也能在更公平有序的市场中享受源源不断的优质创意产品。这正是技术变革时代著作权法所追求的价值平衡，也是我们重构“换皮游戏”规制路径的初心和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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